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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巴布·伊尔.

往世纪 周惟吉 11028 2024-06-29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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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战争,已有数月之久了,战争的气息渐渐消散,人们渐渐不再问津,坊间流传,说迦勒斯和呼罗珊不久就将签署和平协议,多亏了新月国从中斡旋,否则,交战不久的两个国家,怎么会这么快和解嘛。阿鲁鲁想,当然,也可能因为,呼罗珊也知道河马王不过是为了他的王位,并非刻意为敌。大陆会议也将召开了,就在巴布·伊尔,到时估计会很热闹吧。坊间谈阴谋论的人渐少了,一些牺牲家属仍然哭哭啼啼,其余的,则该干嘛干嘛,战争的阴影已过,和平,毕竟是占多数的。

来到油灯街的“夜母占星屋”。人们都知道这老店家,是燔格威人,在巴布·伊尔几十年了,阿鲁鲁还没出生呢,就已经住在这里营生。人们习惯称呼她“夜母”。至于她真实的名字,反而不知。不过,大家毕竟对她放心,都这么多年了,经常见面,人也挺好,搞些巫术,其实无非是为产婆驱邪、祭祀、占卜、招灵之类的,并无不妥。当然,也偷偷卖一些房中药物,尚且不白不黑的勾当。很多人称呼她为“淫媒”。她在巴布·伊尔开了大半辈子的店,一直安分守己,在普遍对燔格威人有戒心的国度里,还算挺让人放心的了。

“我负责把这封信交给你。”阿鲁鲁把信递上。

夜母收到信,把信拆开,拿到内室去看,出来后态度就显得热情多了。阿鲁鲁向她解释,说回来后挺忙,一直把送信的事忘记了,到此才想起。夜母见他年纪轻轻的,态度也好,有礼貌,还是神学院的学生,挺高兴的,把他请到内室喝茶聊天,问他有没有结婚啊,工作怎么样啊,要不要给你看看手相啊,等等。阿鲁鲁告诉她,写信的人已经死了,怎么死的,说了大概的情况,龙赛沃陷落,她坚持不走,看样子身体已经不行了,恳求他将信交给夜母,当场就死了,嘴唇上有血丝,看似自杀,等等。阿鲁鲁说,我自小就在巴布·伊尔长大,早就听过这,只没来过而已,听到她说夜母,就知道是妳。夜母听说她去世,却也没怎么吃惊,她叫阿鲁鲁随便坐,自己进去一会。阿鲁鲁好奇地观察她的占星屋。以前对巫术都没兴趣,这个时候,却觉得有点意思,挺让人好奇的。这里有祭祀用的骷髅人头,有羊角、牛角,有仙人掌,鱼衔鸟纹的供盘,磁石,猪牙串珠,等等,干老本行的,有这些不奇怪,以前听人讲鬼故事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些器具。再看过去,看到有水晶状的石块,颜色深邃,想想,这大概就是“黑晶髓”了吧。也就是“黑石头”。

“你在外边当差不容易,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事情多少懂一点。如果你要贩卖简单的巫术书册,我这里也有。”夜母说,“别跟人提起这封信的事。——唉,现在巫衣问题,只怕又要闹起来了,人们对待不同者总是充满偏见,什么时候才可以安宁啊。”

阿鲁鲁问她,“血巫”是什么啊?夜母说,血巫啊,就是对人有害的巫术,尤其是那些以人的鲜血来实验、做坏事的巫术,那种巫术,现在都是违禁的。会被抓起来的。阿鲁鲁说,哦。又问道:“上次发生在神学院后山的决斗,妳知道么,是不是血巫?”“这事,我也只是听人说起,从他们的描述看,应当是血巫无疑,但具体是哪个门路,哪个道行,我就不知道了。”

※※※

比欢迎仪式更精彩的,是下周为拉丁汉举办的“公爵与迦勒斯百官宴会”。据说里边有好多精心准备的节目,有歌姬弹奏音乐,还有贵妇人、名媛们跳舞,两大家族里的重要人物,都会到场。当然,这是贵族盛宴,普通百姓可别想进去。阿鲁鲁很想去,听说沙鲁·登图士能去,希望他能带上,却被拒绝,沙鲁说了,这次朝廷管得严,人人都得凭券入场,他可只有一张。阿鲁鲁不喜欢难为别人,既然不行,那只有作罢。听着周围一些同学、朋友聊着即将到来的宴会,都羡慕得紧,有的说,某某大美人会到场,还将献艺呢,有的说,巴布·伊尔最美的女人、最优秀的男人,都会在宴会出现,还会邀请在座的贵族跳舞呢。听着这些,阿鲁鲁确也难受,去又去不了,又老是听人说起,说得人真想当个贼,潜入王座山的宫殿,偷偷参加,那就好了。

军中没有多少事情,闲来无事,就找到萨姆喝酒,萨姆听到阿鲁鲁谈及宴会的事,百般的失意,就问他是何原因。阿鲁鲁说,他就想参加这宴会,哪怕是把军饷都送上,他都愿意。萨姆说,这倒不是没有办法。阿鲁鲁问,你可以做到?萨姆点点头。“你怎么做到?”萨姆说,“我倒不是有多大能耐,但你可知,我恰恰就在王城里当差,我这‘禁旅骑士团’是什么意思?”阿鲁鲁说,不知道。萨姆说:“‘禁旅’,就是不得调动的意思,“骑士团”,就是个挺好听的称号,其实并非都是骑士。禁旅骑士团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宫廷卫队。你去不了,我可以去啊,王座山的把关、安保,都是我们禁旅骑士团负责的,到时候,想点办法,给队长一些好处,或者在宫殿中巡逻,开个小差,偷偷跑去偷看,不就可以了。”阿鲁鲁想,是啊,不过,想来还是很难,那可是河马王的王宫,你偷放我进去,给抓住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过转念又一想,或可给你代班,你毕竟受伤了,我申请个临时替岗,不会很困难吧。萨姆似乎同意,却不说话,他知道阿鲁鲁馊主意多,但起码的,得有点好处吧。阿鲁鲁说,兄弟帮帮忙,我就想进去看看那些贵族、贵妇人,感受下场面,你一定帮帮我,不如这样,我这边还没正式入职,你也受伤了,你就麻烦去申请下,就说让一个同为战友、参加过龙赛沃战争的同级神学院毕业生为你代岗,其中固然有诸多环节,需要打通,钱都由我来支付,可好?萨姆说,代岗可以,但肯定不是想代几天就行的,禁旅骑士团那边严着呢,天天晚上都还要夜间巡守,你嘛,至少得为我代岗两个月。阿鲁鲁一拍桌子,说道,可以!两个月就两个月,能到王宫里边玩玩,两个月也值了。

中间的关节都还顺利。金币倒真花了不少,首先得打通骑士团所在小队卫队长,和他商量,然后跟宫殿的一些负责人,也打通了,再然后,还得和骑士团的上司、“烽火厂卫”的头头约瑟夫·马洛洛沟通。马洛洛是一个狡猾的官僚,他可精明着呢,一眼就看出阿鲁鲁有图谋,说,谁会甘愿代替这么辛苦的职位?阿鲁鲁说:“长官,我就想锻炼一下。”马洛洛说:“没那么简单。”阿鲁鲁没法,干脆拿出一小袋金币,塞给马洛洛,说:“我直说了吧,我就是想参加拉丁汉公爵的宴会,你瞧,为了这宴会,甘愿代岗两个月,多辛苦啊,您就答应了吧。”马洛洛笑了笑,对他的勇气,倒似十分赞赏,询问了一下他的资历,参加过龙赛沃战争,刚刚神学院毕业,在军营任都督头,还算好,不会有多少问题,这就答应了。给他安排了在宴会杂耍的工作。“小年轻的,就是心花,一场宴会,有什么好看的嘛,告诉你,只能看一会,不要到处走动,”阿鲁鲁连忙保证,“还有,要是让宫廷总管方面给抓住了,别说是我安排的,知道么?”“知道!”

阿鲁鲁谢了,高兴已极,欢欣雀跃,却守不住嘴巴,到处嚷嚷,在酒馆里这就给朋友们听到了。朋友们都表现出羡慕,说,兄弟不错啊,这就能进宫廷了,还能看到百官宴会啊,据说,贝第奇家族和法蒂玛家族两大家族的很多美人,都会参加呢。阿鲁鲁喝口酒,得意地点点头,说,等我参加完了,给你们报告吧。肥龙特偷偷拉阿鲁鲁到一旁,说,哥们,好兄弟一场,几年的感情,不帮对不住,我一定要去。阿鲁鲁一甩手,说,这怎么能去,你这胖乎乎的,一看就不是当兵的样,只怕当场就给抓起来了。

※※※

这个不提。终于盼来了宴会,整个王座山都热闹非凡,张灯结彩,贵族们盛装打扮,陆陆续续来到会场,现场看过去,真让人目不暇接,阿鲁鲁站在一边,一会看看这奢华的礼服,一会看看那璀璨的珠宝器具,兴奋得不行。

来者都是贵族。平民是不允许进入的。一会后沙鲁也来了,他一如既往打扮得笔挺、绅士,年纪虽轻,修养却不错,平日就注重培养绅士气质,在同学眼中就表现出来,颇有贵族气。他朝阿鲁鲁打招呼,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阿鲁鲁说:“混进来的。可惜只能站着。”沙鲁说:“不要紧,这里人很多,没人会注意你的。”正在说着,又一个熟悉面孔到来。一个少女,打扮得精致典雅,一看就知道经过了精心的、反复的打扮,花了不少工夫,年纪轻轻的,穿着成熟的礼服,头上插朵好看的鲜花,还真比平日里漂亮很多了。阿鲁鲁指着说:“瞧瞧谁来了。”正是罗芙。沙鲁轻轻一笑,却不理会。阿鲁鲁说:“她不是你女朋友么,只怕是跟你一起来的吧?”“才不是呢。我们刚分手。”沙鲁取下一块甜点,分与阿鲁鲁。阿鲁鲁问:“罗芙好像不是贵族吧,既不是跟你,却是怎么进来的?”“你都能进来,还怕她进不来?”

阿鲁鲁不想追问。沙鲁沉默了一会,却说了出来:

“她最热衷这种事了,为了出风头,能从夜里就打扮起,不睡觉,打扮上十来个钟头,直到次日赴宴。只要有一点不称心,就要重来。我可受不了她。要不,你去朝她打个招呼?”

阿鲁鲁说算了。罗芙在神学院一直以贵族姿态亮相,穿着都与平民子弟不同,交际的朋友圈子,也大都是那些贵族公子名媛们,平常的姑娘,她还不愿套近乎。早就传闻,说罗芙家里并非贵族,她老爸是经商的,老妈是乡下女人,给贵族人家当管家,她因此不过跟贵族人家有接触罢了。她在神学院时候,曾说她家跟法蒂玛家族有亲戚关系,还说跟贝第奇家族有血缘关系,但具体什么关系,却又说不上来。一些女性们指摘他,说她压根不是什么贵族,不过天天跟在屁股后边而已。

阿鲁鲁想:“只怕她求了她老妈一千遍,找遍了关系,才求得这样一个入场机会吧。”

宴会开始了。贵族们都入席坐下,拉丁汉公爵向众人致意,说了一大段外交辞令,两国友好,共谋福祉,向国王致意,向王后致意,向贝第奇家族的某某致意,等等。说完,下边一片掌声。拉丁汉的礼仪无可挑剔,气质出众,一言一举都富有魅力。拉丁汉邀请希玛丘斯国王上前,希玛丘斯却客气地拒绝了,说,今天公爵你是主角,我就不抢你风头了。众人一阵礼貌的笑声。拉丁汉又说了一些诙谐的调皮话,开了些玩笑,就宣布宴会开始,向众人礼貌地鞠躬,走了下来,坐到河马王旁边。

一开始是舞姬乐师们的表演,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贵族们不过交头接耳,说些小话。接着是两场交谊舞。阿鲁鲁听沙鲁说,这里的安排,都是有讲究的,只有显要的贵族,尤其是法蒂玛家族与贝第奇家族的成员,才能坐前边,我们这些小贵族,只能靠后边站,凑凑热闹而已,要说跳舞,就更不要僭越,否则可能遭人笑话的。

过了一会,司礼官宣告列位就坐,由法比娜·菲洛梅娜女士为众人表演竖琴。沙鲁在一边介绍:“法比娜被赞为迦勒斯第一女琴手,魅力无比,贵族圈子里到处谈论着她的琴技,还有她的性感风骚,迷倒了一大批贵族。”阿鲁鲁伸长了脖子,远远地看到她出场,但只看了几眼,就发出了嘘声。只见她走路除看来十分奇怪,一摆一摆的,穿着华贵的长裙,远远看去像是在船上走动一样。但这般初始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感到不同,她的魅力开始感染给众人,傲慢的头微微昂起,丰满的胸脯在贴身长裙的束缚下隆起,姿势渐渐让人感到不同的曼妙。当她坐起来,双手抚弄长琴,优雅的弹琴姿势来回,轻轻拨动,让人看了十分舒服。就像是少女在抚摸平静的湖水一样。她因为音乐的熏陶,身姿都附有音乐一样的气质,这样的气质,绝非常人所能拥有。虽然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却不过初始的感觉,再接触到了,便感到不俗,韵味和风雅,伴着音乐,让人不知不觉地接受起来了。

沙鲁说:“人们都称呼她‘法姬’。”

“哦。”阿鲁鲁看得入迷了,他不太听得懂音乐,但声音听来确十分悦耳。多听了一会,就觉得很陶醉。阿鲁鲁感到,她在弹奏音乐的时候真是迷人,那种气质能将她的魅力散发到全场,让所有人都觉得被她的魅力折服。这般魅力,绝非年轻的神学院女生所能有的。

虽然,阿鲁鲁太懂这音乐。

“好性感。好成熟的韵味。”阿鲁鲁在沙鲁耳边评价道。

“法姬是外省小商人的女儿,弹得一手好琴,后来嫁给了大她几十岁的贵族。她不但热衷音乐,还与贝第奇家族和元老院等人关系颇好,在家中办了一个小沙龙,经常和他们来往。她有一个女儿,你肯定认识,就是米纱·菲洛梅娜。”

“哦,想不到,她的女儿就是米纱。”

阿鲁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宴会中央的她,被她的风骚和琴韵折服。耳边声音已经结束,气质却犹如回声一样,在耳边回绕。

法姬站起身,向众人示意一下,便即离开,留下一片掌声。阿鲁鲁也鼓起掌来,盯着他成熟的背影,直到她消失。

罗芙这会也瞧见了他们,却装作没看见,脸转向了一边。

一个节目刚结束,又一个节目开始。沙鲁说,“这是贝第奇家族最漂亮的女人了”,阿鲁鲁问是谁,“曼苏月·贝第奇。”

也就是“迦勒斯之月”。

阿鲁鲁早先似乎也听说过,迦勒斯的美人那么多,纷纷给取个“某姬”的名字,听起来优美,但却应是结过婚的才是。曼苏月却并不曾结婚,故不能取个“月姬”或“曼姬”了。但即若如此,她的美名,“迦勒斯之月”,却流传得最广,早有人提起过,说她是迦勒斯第一美人,比谁谁谁都漂亮,没人比得上她,迷倒了迦勒斯所有的男人,等等。只不过一直在神学院,一直不曾见过,只觉得周围几个女生,已经足够漂亮了,哪里还有更漂亮的呢。或者现在长大了,走出学院,不再把眼光放在同学身上,而是更成熟的人身上。比起这些充满魅力的贵族女人,那些年轻娇嫩的,学生气质的,仿佛又不那么有魅力了。

曼苏月一身的贵族气质,傲慢的仿佛不是众人在审视她,而是她在审视众人。她只是轻轻地向司礼官点头示意,目光很少看向观众,仿佛所有人都不入她的视野。她跳的舞蹈是“罗曼丽”,一种东方贵族舞蹈,十分优雅,在她傲慢的气质表演下,曼妙轻盈,又不失娇艳。沙鲁说:“许多王公贵族都对她痴迷,仅仅为了几句恭维,争夺其欢颜,就互相决斗起来,闹出很多流血事件。向她求爱的人为她所疯狂,现在不知多少恋慕者们,已为之付诸愚蠢行为,闹出愚蠢的事,听了令人脸红,记录下来,更可堆积成书了。”

她的美,不愧被赞为“迦勒斯之月”。

阿鲁鲁还真是一见到,就给折服了。过去所传的,迦勒斯有两大美人,“迦勒斯之月与迦勒斯之雪”,前者“迦勒斯之月”,是指曼苏月;“迦勒斯之雪”,当然就是西碧拉公主了,现在公主已经走了,只剩下她一位。声乐伴起,美妙的舞蹈,让阿鲁鲁痴迷起来,旁边的什么物事,都听不到了。他的傲慢在舞蹈中展现,却形成了不可比拟的美感,这种美感,尤其让卑微的人觉得不可高攀。仿佛只有最高权威、最强势、最自信的人,才能征服她的傲慢,不至于为她所冷漠对待。阿鲁鲁不知是否所有人皆如此,但他的眼帘中心,唯有她曼妙优雅的舞蹈,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整个人都为她所牵引。这真是奇妙,如果说适才的音乐还有些听不熟悉的话,这舞蹈却一见倾心、美不可言,对一个年轻人,它更能将人带入曼妙的境界。阿鲁鲁甚至感到,没有比这更迷人的了,此刻天底下还有什么更美,只怕就是这个了吧。漂亮的人儿就在眼帘中心,她这样来回舞动,就能确然地把你的心都抓住,仿佛把你就这样吸引到她面前一样。

阿鲁鲁看痴了,一会后,才听到耳边沙鲁在言语,“......她几乎拒绝了所有贵族的追求,瞧她那傲慢的样子,平日里,她根本不屑出场,表演一番的。”

“那她为什么这次愿意呢?”

“因为一直有传言,她就是拉丁汉公爵的情人。”

哦。阿鲁鲁一阵怅然。多好的美人儿,还有谁能看得上呢,那傲慢的模样,不要说一般的王公贵族了,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拉丁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吧。想也想得到,除了他,还能有谁。自然不可能是平民了。

“她多少来岁的样子?”

“三十左右吧。”

“看她模样,这么傲慢,只怕地位也很显要吧,在贝第奇家族成员当中,也不一般。”

“你怎么知道的?”沙鲁说,“她就是河马王王后的妹妹。”

难怪了。

高贵的人,自有高贵的魅力。有几分贵族的傲慢,自源于有几分贵族的身份。平常的百姓人家,哪有她这分气质呢。

沙鲁说:“像她这样的人儿,嫁人的标准,自然须是一国之君了。连普通的公国,都看不上眼。更不要说我们这种小贵族了。不过呢,别看她人好看,舞跳得好,还那么傲慢,其实人嘛也不怎么聪明,她以为新月国首相,就是国王呢。她以为只要嫁了新月国首相,就等于嫁了国王了,她就成为王后了。”

女人,终究不懂政治。

虽然她们总引发政治。

旁边一贵族问道:“那法姬呢?”“法姬的老公,比河马王还老,是个侯爵,没办法啊,要想跻身上流场合,就得有身份。月姬的出身是好,法姬的可就不行了,连贵族都不是,也就只有找个贵族嫁了。在这个国家,没有个贵族头衔,总是难办事的。”

上流社会的每个人,故事都似很多。

接下来是酒宴。河马王希玛丘斯·法蒂玛喝到兴起,豪气顿生,说要亲自跳个舞来。他还邀请拉丁汉一同,拉丁汉不好意思,婉言拒绝了。河马王跳的是兵士舞,名叫“干城”,原为迦勒斯军中舞蹈。一些婢女和乐师聚在周围,打着节拍,衬托氛围,他则左一跳,右一跳,左跳则左腿左臂同时抬起,右跳则右腿右臂同时抬起,挺着胸,和着拍子,反复跳来。姿势像士兵一样,仿佛身临战场,还敲打着盾牌,但气势上看,则更似统帅,有王者之威。百官和贵族们初来抑制住发笑,眼前之人,真如河马跳舞一般。但渐渐的,气势起来,感染众人,合着军乐一般的节拍,越来越衬托出威严感来。很多人开始叫好,称其有王者气势,霸气侧漏。

“戴王冠者的气势!”

“统治者的威严!”

“霸气的舞蹈!”

不管是拍马声,还是由衷为其气势折服,却叫好声不断,待一跳完,鼓掌声雷鸣,全场拍个不停。阿鲁鲁笑了,长得这般丑的人,整个就一河马一般,河马的头型,河马的身材,也能跳舞啊。

不过,确蛮有气势的。

河马王早就习惯了这些,脸上的醉意已醒三分,哈哈一笑,挥一挥手,挺了挺肚子,大家就安静了。

拉丁汉公爵站起来,向他拍手祝贺,恭维两句,然后两人又一同坐下。欣赏接下来的节目。

宴会继续。

“接下来这个叫伊娃·梓青青。”沙鲁说。

伊娃跳的是“桑林之舞”。这是很性感、艳丽的舞蹈,一开始人们还被“干城舞”的“国王气势”所震慑,钟击鼓鸣的气势,印象上还转不过来。但她渐渐的,就把舞台中心给夺了回来,如果说之前法姬表现出来的还是琴韵般的性感风骚,那么这美人儿展现在众人面前,则是妖娆和艳逸了。她时不时地将眼神投向河马王与拉丁汉公爵,若有若无地看上几眼,她真能用这样的眼神,即抓住对方,拉近他们的距离,娇艳的舞蹈仿佛不用任何语言沟通,却能告诉观赏者,此“桑林之舞”即为他而起,为他而翩翩起舞,通过舞蹈,她与他之间,仿佛只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丝毫不忌讳把过分的妖娆表现。任何美只要能推向极致,人们就已经无法说出拒绝来。阿鲁鲁恍然感到,她就像是在自己身前舞动一般,不停地在自己膝腿边旋转腰肢,使人全身已瘫软无力,她让所有人内心惹火,欲望为其眼神勾住,逃离不开。

“桑林之舞”和“罗曼丽”不同,后者来自宫廷,前者却来自北方某部族。桑林之舞原非妖冶之舞,却因它为祭祀所用,仪式之时,舞者穿着暴露,为表现对当地神灵的奉献,将自身之全部精神、肉体乃至欲望都奉献给神灵,因此在外人看来,确显得暴露而惹火。迦勒斯人在与该戎卢部落打交道时,对此舞蹈印象深刻,一些乐师将其引入到巴布·伊尔,贵族场合,一旦表演开来,大受欢迎。今有外宾前来,为其作一番表演,只不知远道而来的公爵,是否对其感兴趣。

公爵却已经看得入迷,兴尽开来,还得强抑脸上表情,以免露出不雅。

“大家都称她‘伊姬’。”沙鲁说。

阿鲁鲁想,“好个惹火的美人儿。伊姬。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迷出窍来。”

“今天晚上我肯定睡不着了,”一骑士团的哥们说,“她的舞蹈,让我永远忘不了了。”

阿鲁鲁也沉醉在其中,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在王宫宴厅,哪里能欣赏到这么多节目,多好的舞蹈、琴乐,多好的美人。如果不是碰巧混进来,只怕下辈子都遇不到这样美妙的宴会吧。只怕全世界,也只有在这里,能欣赏到这样的宴会。之前神学院原来那么小,怎么能够想到,就在神学院外的王宫,有这般美好的事情。如此庞大的国家,也只有些许贵族,可以出入这里。饱饱眼福。今天真是没白来,唉,不过真可惜,却只能来一次。”

※※※

阿鲁鲁还痴痴地站着,却听到沙鲁提醒,宴会已经结束了。阿鲁鲁精神焕发,却又依依不舍的,想多呆一会,却这么快结束了,又得回去了。

这一晚上就神不守舍的,脑袋还停留在宴会的气氛里,舞蹈、音乐、美人等等,在脑袋周围打转。

王座山处在巴布·伊尔的中心,真如一座王座一般,巍然耸立,君临国人。阿鲁鲁透过围墙看到花园,后山,城市,乃至夜空下的河流。晚上十分宁静,王宫花园内树木葱郁,只轻轻的,旁边一些同在守夜的,在交接耳语。

“你们知不知道,我刚才都混进去看了,那个精彩的!”“怎么个精彩法,看到漂亮贵妇人了?”“岂止是贵妇人。什么都精彩!什么都好看!贵族的衣服好看,漂亮的女人好看,那节目表演更好看!”“有什么节目!”“‘伊姬’的舞蹈,那个风骚的,浑身那劲儿,看得人就想扑上去!”

“我听蹭进去的人说,月姬最好看,看得人不知身在何处了。”“还有法姬。”“不对!伊姬最好看,我做梦都向和她睡觉!”“不,法姬最好看。那简直是所有男人的美梦!”

......

“且不要争执了,我告诉你,今天宴会结束了,我在花园里巡逻,你们猜,我见到了什么?”几个士兵聚起来说个不停,一个却提到了某个秘密。“难不成捡到珠宝了?”“哪里,我见到拉丁汉了!”“那又怎样?”

“他和曼苏月在一起,也就是和‘月姬’,在一起幽会呢。”阿鲁鲁连忙凑过去。“......看到没有,你永远搞不清女人的心,她们在期盼什么。曼苏月向拉丁汉提婚了,她说我不能再等了,你已经把我的耐心磨光了,我拥有迦勒斯最好的门楣血统,而你又与贝第奇家族如此紧密联系,却为何要如此考验我的耐性?‘你必须现在就答应我,否则我发誓与你断绝所有往来。’她就是这么说的,你没看到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像是给拉丁汉下最后的通牒了。我不知道还有谁会拒绝。我肯定不会。可是,这个天底下的人到底都在想什么?拉丁汉却拒绝了!他怎么舍得拒绝,她可是‘迦勒斯之月’,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般配的买卖呢。也许,拉丁汉是个情场老手,在女人面前那副绅士模样,如政治家处理公务一般娴熟;在曼苏月面前,你可能觉得她傲慢无比,但是在拉丁汉面前,她甚至还不是他的对手。我算是大开眼界了,情场如战场,我们这些卒吏们,骑士们,一辈子盼望着某个贵妇人垂青,送来秋波,却终究只是他们的配角,幻想的种子。风流浪漫的好事别想喽,那是贵族们的游戏,我们只是偶尔窥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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