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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尽人事听天命

寻涯记 独爱凉白开 7957 2024-06-2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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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白涯等人被迫在茶馆内寄宿一夜,还有那二老一少也留了下来,只有王家公子率众随从冒雨走了。

简单用过晚饭,众人各自上楼回房休息,白涯回到房间,将书框夹层的油布取出,这油布放在夹层中有防水挡雨的作用。果然,书框中的众多书籍都没有被雨水淋湿,白涯从中抽出一本,静下心来研读。

这本是《山海志》,记载着上古至今的山川湖泊的变化,以及变化的各种原因,其中原因来源有野史、传说、正史和猜想等等,或是因为地龙翻滚,或是因为陨星坠落,或是因为天气变化异常,甚至涉及到上古大神通者的出手,都一一记载在书中。

其中有真有假,白涯自然心中有所评判,真有真的好处,假亦有假的妙味。就在白涯看得津津有味时,整个房间内的空间隐隐似乎波动了起来,但白涯丝毫没有察觉。

突兀的身后一声轻笑让白涯从读书中惊醒,白涯回首望去才发现房间中凭空多出了三个身影,昏暗的烛光将这三个身影拉的老长,却丝毫看不清他们面容。

天魄境的白涯已能黑夜视物,一眼便看清了这三人面貌,这三人正是同样逗留在茶馆内的那二老一少。白涯心中万分惊疑,不由惊呼道:“是你们!”

但白涯很快便镇定下来,细细感应着四周,心一下子沉入谷底:“隔绝空间?这是神通之术,原来三位中有命魂境的高手,用此手段意欲何为?”

白涯用言语周旋,心中已闪过千百个念头,却丝毫没有头绪,看对方用此伎俩,十有八九是敌非友。隔绝空间的神通术已经让自己无法向张远等人呼救,且对方三人中还有命魂境的高手,如此只怕是十死无生,绝无幸免的可能了。

心念至此,白涯高声笑了起来:“三位行偷鸡摸狗之举,德行有失,手段却是高明,杀人而无形。只是杀白涯之前可否告知缘由,也好让白涯死得甘心!”

其中一老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就说用这法子,这小子铁定误会。果然!”

“晁老还打趣!”少年嗔道,“公子误会了,还不快解释清楚。”

晁老摆着手道:“解释这种事,还是要谢兄来。”

谢老却并没有解释,反而似在回想着什么。片刻后他才意味深长的盯着白涯,缓缓道:“白公子勿惊,我等冒昧之举只是不想惊动公子同伴,别无他意!”

“哦?别无他意便速速离去,我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白涯道。

“我等只是想和白公子你结个善缘,别无他意。”谢老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拿起了白涯之前在看的《山海志》,笑了笑,“你果然了解到天魄境修行的奥秘,真是难得!”

这三人虽然至始至终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白涯仍然没有放下戒心。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却是异常的大胆起来:“结善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到底有何来意?”

晁老终是受不了这样沉闷的对答,重重叹气道:“小子你不懂,我们有我们苦衷,一切作为只是为了在这世间苟且而已。我们可以帮你打探到这个世间上大多数的秘密和情报,而你则要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时,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们便可,其实这更像是一种交易。”

白涯突然有些莫名奇妙,就好像一个盗贼潜入主人家,既不窃取财物,也不谋人性命,反而要和主人做交易,岂不是天大的荒唐?

“我如何能相信你们?”白涯垂着眼帘道。

晁老微怒:“不相信我们的来意?若要害你,你小子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是说你不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可是......”

“好了,晁兄!”谢老突然打断了晁老的言语,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只要公子接受我们的诚意,愿意结下这个善缘,我们的能力公子日后自然清楚。”

白涯沉思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会找上我?”

“老夫毕竟也是命魂境,自然能看清你们修为,一行五人居然都是天魄境,不简单啊!特别是你们三个年轻人,可谓都是修行天才,要知道像你们这般年轻时修为就至天魄境的,凤毛麟角。我等也是看中你们潜力,想要做笔长远的投资,才来和你结下善缘。”谢老缓缓解释着,“你们一行人表面上虽然以那个沉稳汉子为首,但每次做决定的时候,那个汉子都不由自主的会看你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而喻。老夫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自然是找你了。”

白涯点点头,略微有些相信,重新坐回椅凳上,好奇道:“既然是结善缘,善缘何在?这位晁前辈又说是交易,交易又怎么算呢?”

“这小子忒麻烦,不爽快。谢兄你与他分说,我先回了。”晁老面露不耐,一跺脚,整个身形便没入了地板之中,消失不见。

白涯明白这是精魄化身的神通,是踏入命魂境后通过精魄运用的一种简单神通,甚至一些半步命魂境的修行者也勉强能够使出,能够让人短暂的穿越各种实物障碍,从容应对各式情况。接着便听到那面貌普通的少年道:“公子勿怪,晁老性情便是如此。谢老您与公子详谈,我去看看晁老。”

说罢,这少年身形也没入了地板中,白涯看在眼里,心中震惊,难道这少年也是命魂境?一时间,白涯做不出判断,第一次感觉到这二老一少的高深莫测。

谢老将白涯的反应看在眼里,端上椅凳,隔着书桌,坐在白涯面前,笑道:“公子做事谨慎持重,看来老夫没有找错人。晁兄性情如此,冒犯之处,公子不要计较!”

白涯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连忙道:“晁前辈性格直爽,不做虚假,我只敬佩!”

“言归正传,先前所提的交易很简单,我等善于询查秘密、探知情报,自然以此为筹码公平和你交易,而你则必须承诺在日后我等陷入困境时,力所能及的全力施以帮助便可。”谢老正色道。

白涯问道:“公平交易?我只需承诺而无需直接付出代价,这如何公平?秘密有大有小,情报有真有伪,却要我日后全力帮助,又如何公平?”

谢老笑道:“公子所思虑的,正是老夫要说的。此等口上交易定然会有先后。我等找上你是为先,欲取信与你必然要先帮助你,你之承诺是为后,我先你后,这等交易,你有何担忧?但凭你能提出此问,足见你是诚信之人,况且以你的睿智,难道会做出那种食言而肥,影响自身修行心境的事情吗?如此我又有何担忧呢?”

“至于付出与回报是否公平,且要看公子日后成就和我等诚意,只凭立规约束,必然要生出龌蹉,实为不美!老夫先前便说过,这是一笔长远的投资,日后但凭人心,岂有他哉!”

白涯目光闪动,沉声问道:“谢前辈识得我是何人?”

“你是户部尚书白光明大人的幼子,那两个天魄境的汉子老夫记忆中有些印象,想来是在白大人身边见过他们。他们应该是前来护卫公子的。”谢老目光明亮,坦言不讳。

“你认识我父亲?”白涯直直问道。

谢老笑道:“很多人都认识你父亲,但你父亲可不一定都认识他们!”

谢老坦率直白的言语渐渐打消了白涯心中的疑虑,白涯恍惚间仿佛察觉到在谢老沧桑的眼眸中深深隐藏着的一股悲哀和无奈。冥冥中一种直觉告诉白涯,这个深沉而坦率的老者是可以信任的。

人的模样、气质、谈吐、行为,甚至是表露的情感都是可以伪装的,但这种似有非有隐藏在极深处的情绪,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会是一种伪装。

只是白涯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隐隐察觉到谢老隐藏在最深处的情感,他不能确定,但他愿意相信。

“你们可是违法乱纪之徒?”

“绝对不是!”

“你们可是草菅人命、荼毒百姓之辈?”

“绝对不是!”

于是白涯起身,深深一躬,揖手道:“谢老若所言非虚,在下同意这个交易!”

谢老连忙起身,揖手对礼,敦敦道:“立约在口,铭记于心!”

白涯起身的那一刻,似乎隐隐看到谢老眸中闪着泪光。

“谢前辈你如此谋划,难道就料定日后必有劫难?”白涯请谢老坐下,开口又问道。

谢老喟然长叹:“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生在世岂无困境?况且我等处境艰难,结识公子也只是一番未雨绸缪,以期日后有所帮助,只求自保而已。但尽人事,全听天命!”

“谢前辈你等处境有何艰难,可否告知?”白涯见谢老语气悲切,不禁追问道。

“确有难言之隐,若有机会,公子日后自然知晓!”谢老老眼含悲,无限伤感,似在回想着什么。沉默了片刻,他才恍然强笑道:“虽已立约,但善缘还是要结的,老夫告知你两件事!”

“其一,妃县王家的幼子王毅,性情乖张阴沉。你们白日里虽已震慑住他,却难保他不会依仗家族势力报复你等,明日你等经过妃县却要小心。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官府县衙方面以你之身份不必担忧,但也少不了麻烦,唯一要注意的是王家的一个门客,此人名为范庆生,是命魂境的高手,却不知为何屈身王家做一个门客。”

“其二,看你自东向西而来,想来是从东海县老家去往京城,老夫告知你一个关于司马破的消息,你定会感兴趣。这司马破所杀一百八十人其实皆为盗贼匪徒,但杀官乱制却是大罪,就连他的老师浩然院的院正大人也保不了他,但天无绝人之路,还有二个月,便是京城四大院一年一次的大修考。司马破此番必然是想要进京参加考试,正式的成为浩然院的学生,如此才能提出辩诉,洗去自身罪名。”

辩诉是朝廷给四大院学生的特权,四大院并非只是教人书本知识的地方,而是主涉修行之处。院内学生皆通修行,修行之人大都轻钱财、慢权贵,且有年轻气盛之人,难免会有违背朝廷法度的地方,若一味不分缘由处置惩罚,既有损人才,又使得四大院学生与朝廷离心离德,故此有了辩诉这项特权。

四大院学生若触犯了朝廷的法度,便可向朝廷辩诉。辩诉有理则或是免除或是减轻其罪责,若是胡搅蛮缠,自持特权而轻狂,则是罪加一等,要额外受到严厉的处罚。

谢老说完,见白涯沉浸在思考中,笑了笑道:“这次立约定下的交易只是我们和公子你的交易,也是我们和公子你的秘密,和白光明大人无关,还望公子谨记,老夫告辞!”

“秘密?需要如此隐秘行事?”白涯回过神来,紧蹙眉头问道。

谢老正色道:“若不隐秘行事,我等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还会牵连到你。”

“日后我如何联系你们?”

“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联络你。此物留作信物!”话音落下,已经不见谢老的身影,房间内被分离隔绝的空间也渐渐恢复原状,只是在书桌上留下了一块黝黑的方形牌子。

这方形牌子却是南海沉铁铸成的,握在手中比寻常生铁沉重十倍,上面刻画着并不齐全的图纹,想来应该还有另外一块,合二为一才是完整。

白涯将牌子收好,也无心再看书,坐在椅凳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茶馆另一间房内,谢老的身影缓缓浮现,便听见一道银铃般的声音询问:“如何如何?谈好了吗?”

说话的却是一个妙龄少女,水灵大眼,肌肤赛雪,一头乌黑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愈发显得娇俏可人。

“少门主,你怎又恢复了女身?”谢老一脸阴沉,质问道,“晁兄,你就在少门主身边,怎能让她如此胡闹。万一被有心人察觉,若追查出少门主身份,我们身死事小,却如何对得起门主在天之灵?”

长发少女脸色发苦,见谢老发怒,只得钻进床榻拉起床帘,片刻后出来又成了之前那面貌普通的少年,竟看不出丝毫与之前妙龄少女相同的地方。此等易容术真让人拍案叫绝!

晁老一脸无奈,道:“谢兄,我哪里能管教得了这丫头,也就是你能让她服服帖帖!”

易容少年赌气般坐在床沿,哼声道:“好啦好啦,别老谈论我,快说正事吧!”

“我正想问,先前我正要报上来历,好让那小子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怀疑我们能力,但谢兄却是有意不让我说,是何缘故?”晁老不解的问道。

谢老正色道:“你先前没听他自报姓名吗,此人姓白,是白光明那个留在东海县的幼子。”

“啊!”晁老好似吃了一惊,“你能确定?”

“白日里我就感觉那两个天魄境的汉子似在哪里见过,后来他自报姓名的时候让我想了起来,那两个汉子就是白候府的人。我曾远远的看过,绝对错不了,而且方才和他详谈中也已经再次确定过。”谢老道。

“原来如此!”晁老点着头,询问道,“即便是白光明的儿子,报上来历怕什么,还能试试这小子的立场看法,实在不行还有孟婆汤嘛,一碗下肚任是大罗神仙也不能让他想起什么。还是说你有其他的想法?”

谢老在房间内踱着步子,缓缓道:“孟婆汤是门中秘药,固然能让他忘记我们,但未免可惜这次机会。要知道他真的只是白光明幼子那么简单吗,门中情报你又不是没见过,就连我们也探查不清楚他确切的身世,仿佛总有一层迷雾遮掩着,似乎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只是知道他母亲生前和皇帝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越是如此,此人身世越是可疑,绝非那么简单,我隐隐有一种直觉,此人日后定能帮上我们大忙,说不定能让我们脱离现在的困境,甚至是使我们能重见天日不必苟且于黑暗之中!”

“你竟然浮现出这样的直觉?”晁老震惊道,“谢兄你的修为已经是命魂境圆满,仅一步之遥就能踏进地魂境,冥冥之中能察觉到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你既有此种直觉,不可不慎重对待!”

坐在床沿的易容少年听得似懂非懂,但也大概明白一些,惊喜问道:“什么什么?谢老的意思是那白公子能帮助我们脱离苦海摆脱困境?”

“却不能定论,只是一种直觉。”谢老摆手道,“天机变化无常,便是上古圣人也不能预知未来变化,何况乎是我?只是能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错过,我等门人每日担惊受怕,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得安宁,若再不拼搏寻觅机会,只得等死了。”

“所以对待白涯此人,不可用绝然的办法,只能如文火般渐渐煎熬,细细勘察,再对症下药。否则上来便全盘托出,如赌博般将决定权交与他手中,万一他对我等反感,毅然拒接或是心生他意委曲求全,我等也只能一碗孟婆汤了却其记忆,有何意义?”谢老细细的将道理说与易容少年听,敦敦教导着易容少年,“修行不是赌博,求生也不是赌博,需要耐心准备和精心谋划,不到生死抉择的那一刻,万不能平白破釜沉舟,去行那亡命一搏的事情!”

易容少年只得点头称是,无精打采道:“谢老您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底谈的如何了?”

“老夫除了来历没有告知于他,其他一切真实相告,无丝毫虚假,他也是极为聪慧的人,自然能感受到真诚。我已经和他立好交易,只要我等日后诚心待他,待合适机会再将我等来历告知,到时他是何态度,我就不知道啦!老夫做事向来尽人事听天命,只期盼上天能留点生机,能保全住少门主你和门中年轻的火种,我便有颜面去九泉之下见门主和老门主了!”谢老长叹一声,喟然无语。

晁老被谢老的情绪感染,有些受不了,砸吧着小眼睛奋然道:“谢兄太过担忧了,这么多年我们准备了那么多路子,总有一条会有希望的!”

谢老尽心尽力的谋划,对未来的迷茫,对众人命途的担忧,那种老牛护犊而舍生忘死的真情真实的流露出来,深深感动了易容少年。

易容少年明亮的眼眸饱含泪水,一扫先前萎靡之态,起身深深向着谢老一躬:“惜儿代众门人感谢谢老!谢老全心为门中众人谋划,心意可鉴天地,上天也会被您打动的!”

看着几乎要躬身在地的少门主,谢老的视线模糊了,哽咽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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