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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雏鹰还需展翅飞

寻涯记 独爱凉白开 6965 2024-06-2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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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子正坐于堂,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扫视四方,身姿威武而雄壮,有着一股非凡的气质。茶馆内众人也暗自打量着这男子,就连正欲率众离去的王家公子也因为这男子的突兀而来停下了脚步。

众青衣汉子中的一位突然面露惊容,颤声指着这男子:“少爷,我在通缉令中......见过这人。他是......他是......”

王家公子愈发不满,往日里自己居然没有察觉,自己随从中却都是这般胆小如鼠之辈,徒然失了面皮。他喝斥道:“撸直舌头,是谁说谁,大惊小怪。”

“他是泥城司马破!”那汉子深吸了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此时便是王家公子也倒吸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先前轻率的喝斥,同时也暗暗恼怒这名随从不将话语道明。他讪笑了一声,也不好此时就离去,又摆手重新让众人坐下。

白涯也有了好奇,低声向张远询问,张远面色凝重,缓缓低声告知。

原来这泥城司马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天生聪慧过人,是传闻中天生过目不忘的绝世神童。此人若是去读书考试,必定成就一个少年状元,但他偏偏喜爱上了修行。司马破祖上世代经商,家资殷厚,盘踞泥城,不说富可敌国,也是家财万贯,门客众多,朝堂中诸多大员早年间都有受司马家镶助,更是如虎添翼,使司马家顺风顺水,如日中天。

家境和天资让司马破的修行蒸蒸日上,又机缘巧合拜师京城儒家浩然院院正大人,得名师教导,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此人还不到二十岁,便有传言说他已经是命魂境的高手,让人委实惊叹。

这司马破少年得意,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难免行事奔放,家中又异常溺爱护短,渐渐滋生骄纵轻狂之气。半年前连杀一百八十人,尽皆是寻常凡人,原因不明,之后又躲避官府传唤,更是闯入县衙,将泥城县令都给杀了。朝廷震怒,便是连司马家也护佑不了他,甚至有被他连累的可能。族长家主盛怒之下,逐其出族,族谱去名,从此便失去了踪迹。朝廷发下海捕文书,刑部高手全国追捕,半年间却是渺无音讯,没想到今日却在这家茶馆现身。

司马破勾了勾嘴角,没有理会那叫出他名号的汉子,却是一眼盯住了天赐,深邃的眼眸刹时明亮起来。原来天赐久居深山,早有见识外界年轻高手的心愿,这也是他遇到白涯后决定走出大山的原因之一。他在听张远说到这司马破有可能是年轻的命魂境高手,不由自主的升起了浓厚的兴趣和战意。

天赐这一瞬间勃发的战意被司马破敏锐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一时间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两个少年修行天才都起了心思。

“嗖!”也许是性格驱使,司马破率先试探,他两指亲弹,仿若拨动琴弦,桌上一双筷子便飞了出去,快若闪电。常人根本看不到这双筷子的轨迹,即便是寻常地魄境遇到如此突兀的试探,反应不及下也要吃个大亏。

天赐双眼如炬,扶在桌角的右手一缩,只见那双筷子便洞穿了原先天赐右手扶着的那片桌角。来而不往非礼也,天赐立起身子,一抬腿,瞬息间便到了司马破侧前,用的正是上古步法逐日步。短短几日的时间内,天赐的逐日步运用得愈发圆润,更加收放自如。

天赐听闻司马破有可能已经是命魂境,想一探究竟,出手便毫不留情,全力而为。他直接用上了五禽拳,只是并没有时间蓄力蓄势,但也足以让人心惊动魄。

司马破没想到自己简单的试探,却仿佛勾动了烈焰火山的爆发,天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全力,让司马破始料未及,而真正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天赐那形如鬼魅、势如奔雷的步法。面对仿若山岳般压来的五禽拳,司马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双脚猛的蹬地,整个身子带着长凳冲破了茶馆大门,险之又险避开了五禽拳。

这时就看出天赐战斗经验的不足,出招过猛,已无法收拳。一声巨响下,整个茶馆都在震动,硬木做成的四方桌被砸成木碎,青砖铺成的地面陷下去一个极深的巨坑,灰烬、木碎、砖屑纷纷四溅,待尘埃略定,早已不见天赐和司马破的踪影。

白涯几人担心天赐,连忙冲出了茶馆,那面貌普通的二老一少也相视一眼,跟随着出了茶馆,只留下王家公子和众青衣汉子面露惊骇,看着茶馆内巨大的深坑,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茶馆外风雨交加,大雨滂沱,外间设立的棚子和桌椅已一片狼藉,天赐和司马破两人正争斗的难解难分。天赐的五禽拳乃是五禽式合一,尚缺火候,但五式变化却是娴熟,五式对应五行,变化之间相生相克。原来这五禽式大有来头,本是上古先贤根据圣人黄帝传下的《黄帝内经》所创,《黄帝内经》本是圣人黄帝传予百姓用以养生、健体、治病的医书,其涉及各方各面,颇为繁杂,书中将人的脏腑与五行五季相结合,暗含天地变化的根本道理。

《黄帝内经》中将一年分为五季,按顺序分别是:春木、夏火、长夏土、秋金和冬水。上古先贤研究其意,结合修行,创下五禽招式,在修行中,比如气魄便归属于肺,气魄的观想图便是《狗恶酒酸图》,其中内涵玄之又玄,乃是无数修行先贤探索而得,而《黄帝内经》中将肺划分到五行之金中,所以有了五禽式中的狗式,狗式属金便是此理。其他四式,牛式对木,马式对火,蛇式对土,鸡式对水,一应如此,这五禽招式实可称为五行招式。

牛式属木,生机厚重;马式属火,暴烈升腾;蛇式属土,变幻莫测;狗式属金,锐利忠正;鸡式属水,公正圆润。五禽为五行,在天赐的手中自如的变化,毫无生硬晦涩,攻守兼顾,滴水不漏。

司马破的对应也很简明,你狂攻我便坚守,你攻势稍弱我便试探进攻,并没有想象中的硬碰硬,针尖对麦芒。他的招式朴实无华中显现出笃实厚重,却又暗含锋芒。

白涯观望了片刻,暗自松了口气,从天赐和司马破交手至此,可以看出传言还是有些夸大了,司马破并未至命魂境,当下的交手也只能说是旗鼓相当,未见优劣。

倏忽间,司马破一声长啸,一盏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模糊命魂灯出现在了司马破的胸前,如豆苗般大小的虚无灯火在风雨中摇曳,司马破整个人的气势便如同平地拔起的山岳,巍峨宏大。

“天魄境圆满,七魄全,命魂定,能凝聚命魂灯雏形,他已经半只脚踏入命魂境了!”随着徐平的惊呼声,风雨中的战斗出现了变化,形势对天赐严峻起来。

半步命魂境和天魄境圆满虽说只相隔一线,没有质的差别,但实力上的差距还是不容小觑。天赐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抬腿拉开了和司马破之间的距离,脱离了司马破瞬息间的锋锐,赢得了喘息变化的时间,此刻便显现出逐日步的不凡,怪异简笨的姿势,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中,却往往有着意想不到的妙用。

司马破并没有给天赐太多的调整时间,立马如巨浪般袭来,招招凶猛,又连绵不绝,气势无比磅礴,仿佛就算眼前是万丈绝壁也能撕裂开。

五禽拳中,牛式厚重,鸡式圆润,都是偏重于防御。面对司马破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天赐艰难阻挡,在牛式和鸡式之间频频转换,虽然险象环生,但仍然在坚持,等待着机会。

天赐就如同海浪中的皮球,任凭海浪汹涌,却始终没有沉入大海。白涯几人虽然都将心提在嗓子眼,为天赐担忧,但仍然没有出手,不到生死之际,这都是属于两个少年天才之间的公平战斗。

盛极则衰,猛攻必不能持久。果然司马破的攻势渐弱,胸前原本就模糊的命魂灯逐步消散了,洪水大浪似乎在消退。

“半步命魂境终究不是真正的命魂境,不能始终如一的凝聚命魂灯。”张远感叹着,目光中有着羡慕。他和徐平两人停留在天魄境圆满已经很久,若没有极大的机缘,想来此生都是与命魂境无望了。

踏入命魂境是修行人和凡人的真正差别,命魂境之下,无论是人魄境、地魄境,还是天魄境,其实都是凡人手段。只不过多出七大脉轮中气的运用,表现出来的能力在凡人看来虽然惊世骇俗,但都在接受和理解的范围内,毕竟天生就力大无比、身轻如燕,或是天生就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人还是存在的。

但命魂境不同,光是那随心所欲就能凝聚的命魂灯就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更别说那些神秘莫测、变化万千的神通之术,加之对天地万物的操控等等此类手段,都是没入命魂境所不能想象的。至于命魂境之上的境界,便如同白日观星、雾里看花,只能任凭你去猜想了。

天赐万般艰难的坚守,终于看到了曙光,他仿佛一个栽种铁树的老农,在苦苦等待中盼到了铁树开花的那一刻。这是他出山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也是他生平中第一个如此强劲有力的对手,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逆境拼搏的感受,且他成功的坚持住,即将迎来反击的时刻,这种兴奋和欢快是他生平中无与伦比且从未有过的。

从天赐约斗白涯到此时和司马破酣畅淋漓的交手,都足以透露出他骨子里的好勇爱战,此刻的天赐兴奋的直欲长啸,但他却愤怒了起来。

在司马破气势转弱而天赐伺机反攻的那一瞬息,一道剑光从风雨中袭来,来的那么突然,那么诡异刁钻,让所有人都想不到、想不明白。

这一剑刺向的是司马破,剑光在司马破的肋下闪动,斜指司马破心脏,意图一击致命,将司马破刺于剑下。

但就是这不知来自何方,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剑,却被司马破的手掌夹住了。司马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双手倒立,两手掌间稳稳的夹住了这把剑。

这是一把不到二尺长的短剑,剑刃锋利无匹,剑身上刻画着奇怪的纹路,好似一些上古的图腾。持剑者是一名短发束身灰衣女子,面容被一块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眸,这双秀丽柔美的眸子本应该如秋水般温婉,但此刻却像寒霜般冰冷。黑布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脸上,依稀能看出她那挺立的鼻梁和小巧嘴唇的轮廓。

灰衣女子似乎有些意外,精致的眉毛一挑,短剑随着她暗暗发力,不断的前进。司马破也在不断的后退,短剑依然被司马破稳稳的夹在双掌之间。

“司马破,你知道我在旁边?”灰衣女子踏着碎步,清脆急促的声音从黑布中传出。因为她看见司马破胸前又渐渐凝聚起了那盏模糊的命魂灯。

司马破笑了:“你借助风雨潜藏靠近于我,虽然身形气息都藏匿的很好,但你的剑意和杀意还是被我感知到了,我略施小计便将你诱骗出来。”

“恶人找死!”灰衣女子有些恼羞成怒,啐骂道。

司马破轻哼一声,面露不屑:“似你这等实力也能进暗卫,莫非是因为你哥哥的原因?你孤身一人也想独自杀我,未免也太不自量力,若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你早成为我掌下亡魂。还不速速退去!”

“你被全国海捕,还如此猖狂!”灰衣女子大怒。她奋力抽回短剑,正准备重新向司马破攻去,却察觉身后有人袭来,连忙躲避,回首一望,却是先前与司马破交手的天赐。

灰衣女子又是奇怪又是愤怒,暗恼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若不是她在暗中出手刺杀司马破,此刻恐怕这人早已落败,这人不思感激反而对她出手,却是大大的奇怪。

然而天赐并不这么想,他其实骨子里便是好勇爱战之人,和司马破的交手却被这灰衣女子生生破坏,就如同一个好棋爱棋的棋痴正在与人对弈,交手正欢时却突兀的被人掀翻棋盘,试想这棋痴该是如何的恼怒与激愤。对于天赐来说,这灰衣女子便是掀翻他棋盘的罪人,他如何不能对她出手,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她点教训!

“天赐,住手!”张远见状大吃一惊,高声制止。

天赐置若罔闻,向灰衣女子扑去,起手便是升腾暴烈的五禽马式,拳势比起之前与司马破交手更为狂野暴躁,如同一匹不受束缚的烈焰天马在和天地搏斗,愤怒而狂暴。灰衣女子不甘示弱,一把短剑舞动四方,将周身上下护得密不透风,丝毫没有被天赐的气势吓倒。

白涯倒是有些理解天赐的心思,之前一度想要前去助阵却没有出手,正是怕天赐不喜。此刻局势突变,天赐居然和那突兀而来的灰衣女子交手上,而张远又开口阻止天赐,白涯心中不明所以,但张远向来做事心细,定是有缘由才会如此,便没制止张远。

张远和徐平二人从屋檐下跳入倾盆大雨中,抽出配剑,一人一边,强行将天赐和灰衣女子阻隔开。天赐板着脸,却也不好向挡在身前的张远出手,重重哼了一声,一个跨步用出了逐日步,窜进了茶馆内。

张远对天赐略有了解,知道天赐孩子气的毛病又来了,面色无奈,转身向灰衣女子略微拱手致歉,便回身茶馆。

自天赐从背后向灰衣女子出手,到张远和徐平劝阻住天赐,也就几个呼吸间的事情,再四下查探,已然失去司马破的踪影,磅礴的大雨遮掩了一切的踪迹。

灰衣女子浑身发抖,也许是久在风雨中冷的,也有可能是被生生气的。她咬牙呵斥道:“站住!阻挡暗卫办事,不给个交待就想走了?”

事后白涯才知道,原来暗卫是隶属于刑部的一个组织,与光明堂并称,携手负责追捕被全国海捕通缉的修行者。只是光明堂主要为正面追捕,而暗卫负责情报收集和暗中刺杀等。

“怎么?”张远莫然站定,冷声道,“你我都是修行人,少拿朝廷那套威胁我,还是你认为你能以一敌二?”

张远说罢,也不管灰衣女子有何反应,径直回了茶馆。徐平乜着眼,朝灰衣女子森森一笑,道:“暗卫?什么时候也变成这幅良莠不齐的样子了?”

灰衣女子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双眸中升起了熊熊火焰。她从未想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本来她傲气比天高,年少天魄境,加入刑部暗卫,第一次任务便主动接下了刺探司马破的重坦,就是想将传言中的修行天才司马破刺于剑下,却没想到非但被司马破连番嘲讽,还将司马破跟丢了,此刻又被徐平嘲弄,所有怒气堆积着,突然让她有了一种不顾一切就和眼前这行人拼命的念头。

往常见到她的人,不是惊艳于她的美貌,就是赞叹她绝伦的修行天赋,何曾有过如此接二连三的嘲讽和**?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若是哥哥在,何人又敢如此冷嘲热讽呢?

拼命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却让她心惊了,被情绪所左右,不能正确的审时度势,是她修行中的大忌。此刻势不如人,纵有天大的怒气也得忍着,这便是现实的残酷。

年少能至天魄境足以证明灰衣少女的天赋和智慧,她用超乎寻常的毅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身形渐渐消失在了这片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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