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冒险者和佣兵云集的城市，接到委托的人无论何时都有可能出城，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者说这个城市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
“嚯，下雪了？”
听到我的声音身旁的瓦特拉才伸出手来确认雪花的存在。
“还真是雪，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来。”
“反正已经做好准备，而且初雪都不算很大，不过对于运输队来说就很糟糕了。”
“是啊，一定要赶在大雪封路之前把粮食运出来，不然就连运输队的人马都会被围困在废城里。”
“不过这场雪对我们也挺有利的。”
“你是指哪方面？”
“怪物会因为气温太低而减少活动，藏匿和隐蔽也会变得更加困难，可以让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说的也是。”
“那么我们就趁雪下大前多赶点路吧。”
我和瓦特拉策马向西，穿过还没清理完的战场，毕竟是死伤上千的怪物尸骸，要全部清理得花上不少时间。
雪花还很稀疏，入土即化不留一点痕迹，满是尘土的地面也没有变得泥泞，和雨水相比水分还是太少了。但是浓密的乌云却让本应来到的黎明爽约了，走了一个小时天也没亮，幸亏瓦特拉在夜间的视力比白天还好，由她带路总算是放心许多。
当周围的光线逐渐变亮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估计应该是早晨七八点的时候，雪花已经不再飘落，地面上也只有一层薄霜，道路的状况还算好，但也不是能放下心来的时候，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天气从黄昏开始就会降下大雪。
“瓦特拉，要赶快了，今天最少要走一半以上的距离才行，明天大概就不能骑马了。”
“好，我知道了。”
除了让马休息和吃草的时间外，我和瓦特拉都在全力赶路，虽然没准备替换的马匹，只有两天的路程也不需要，要不是遇上风雪天气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
寒风吹袭了一整天，就算没有下雪风也冷的刺骨，我和瓦特拉戴上兜帽，裹紧斗篷抵御寒冷，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今年也太冷了吧。”
“是啊，比往年冷的多，而且下雪的时间也提前了。”
按照兔子的活动规律冬天一定是躲在窝里不出来的，而且猎首兔身上还有御寒的体毛，怎么说都要比人类耐寒才对，可是瓦特拉看上去却非常怕冷，就算穿了耐寒内衬，再用斗篷裹成粽子也还是在瑟瑟发抖。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到什么地方？”
“上次我从空中侦察看到这附近有一间农场，并没有在怪物的行军路线上，应该不会被破坏才是。”
“但愿如此吧，这骑在马上还不如让我跑着去呢。”
“我也想啊，但是体力肯定吃不消，而且能量消耗太大食物就不够了，再忍一忍吧。”
瓦特拉点头答应，通红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大概是被冻僵了。
没过多久像是谷仓一样的建筑顶部出现在视野中。
“好像到了。”
从外观上看这间农场似乎废弃了有一段时间，院子里一片狼藉，半开的院门已经毁坏，四周的栏栅也都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过房屋、水槽和粮仓都还在，特别是厩舍保存完好，这样不光是撑过今晚，就算把马匹留在这里也没有问题。
“不像是最近才废弃的，而且有遭受攻击的痕迹。”
瓦特拉凭经验做出判断，当然我也看得出来，从残留的痕迹上看大概是被哥布林、巨魔之类的怪物袭击了。
“院子里没有尸骸，要么是在屋子里，要么是逃走了，要去确认一下吗？”
“不用，只要厩舍没问题就行。”
厩舍有两间，一间是马房兼草料房，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我们从远处看到的就是这一间，而另一间就小了许多，房顶低矮应该是羊圈，伴在草料房的旁边，就好像是躲在巨人的阴影之下不容易被察觉。不过两座厩舍都没有牲畜或者尸骸，而且马房里储存了许多干草与柴禾。
马匹和牲畜早已不在，厩舍里也没有排泄物的刺鼻气味，在这风雪天气里真是绝佳的避风港。
把亚连牵进马厩，卸下（帐）篷和马鞍，把垫在马鞍和马背之间的厚棉布摊开裹在马腹，虽然没有保暖的需要，但至少不会让寒气侵入内脏，每年冬天我都会这么做。瓦特拉也有样学样，不过手脚挺笨，半天都没弄好。
“可以麻烦你照料它们吗？”
“怎么做？”
“喂干净的草料和水就行，或者来搭（帐）篷你选一个。”
“还是去喂草料和水吧，我不会搭（帐）篷。”
说罢瓦特拉就出门找水去了，毕竟草料在马房里都是现成的，趁着天气还没变坏去找水源才是聪明的做法。
乔提供的（帐）篷是两人用的，搭起来也不会太难，虽说在厩舍里已经可以躲避风雪，但通风用的两个大窗已经坏掉，变成里外都是一样的冷。
厩舍的地面都是夯实过的硬土，钉子敲进去挺费力的，不过四处可见的支柱倒是提供不少便利，让我不用敲钉子也能把（帐）篷固定好。
把（帐）篷搭在风吹不到的角落，马匹的安置也是，而且藏身在废弃的农场不会被野生动物或者怪物发觉，又能躲避风雪，真是一石三鸟的选择。
等我把（帐）篷搭好，还铺上厚厚一层干草，瓦特拉才从外面提回一只水桶，而且还没装满的样子。
“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这点小事。”
嘴上说是小事，可那么费力才打来水，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也不能随意插手帮忙，毕竟瓦特拉是个战士，这样等于是在打她的脸，变相说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太不识趣了。
“水干净吗？人能不能喝？”
“是深井的水，我闻了一下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那真是太好了，等下可以烧点热水喝。”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三、四点，离天黑尚早，不过外面已经开始开始飘起雪花，我感觉今天的夜晚会很漫长。
拿出珍藏许久的行军‘锅’，差不多就是野营饭盒大小，材料是纯铜，有折叠握把可以直接放在火上加热，这也是我仿造野营饭盒制作的，不过这里并没有铝或者不锈钢，更没有锻压技术，所以就用纯铜浇筑了一个，打磨到只有几毫米的厚度，然后内外衬锡防止生锈，可以烧水煮汤十分方便，甚至可以挂在腰带上到处走。
我在厩舍中央的硬土上清出一块空地，把干柴堆好准备点营火，厩舍原来有一口炉灶，可不知什么原因被破坏了，我便用残余的砖石重新垒了个小号的野营灶，这样一来里面的火种也就不会乱跑了。
点上营火，把行军锅放在灶上，再把水壶里的水倒进去烧开，如果井水可以饮用的话就不担心没有水喝，而且外面的雪融化烧开也是可以喝的，只要沉淀一下就好，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污染，只要煮沸杀死细菌就行。
等到锅里的水开始冒热气，我就把小包的脱水汤料倒进去，煮开后就是一锅香气四溢的蔬菜浓汤，里面也有脱水的肉干，比起熏肉和腌肉的味道要好，而且还容易保存。
瓦特拉终于忙完手里的活来到营火边，一屁股坐在休息用的木桩上，就好像是做了十年份的马夫一样的表情。
“辛苦了，要喝点热汤吗？”
“好，外面挺冷的，而且肚子也开始饿了。”
瓦特拉接过小锅但发现没勺子，只能对着嘴直接喝。我把干粮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瓦特拉。
“中午是没条件只能硬着啃，现在不一样了，要是觉得这面包太硬就放在火上烤一烤，沾着汤吃也可以。”
“那怎么行，这汤你不是还没喝。”
“那就用烤吧，这里面的肉饼也能烤着吃，夹着黄瓜和番茄你还觉得可以吗？”
“虽然这种吃法有点怪，但是味道非常好，我也想让姐妹们尝一尝。”
“以后会有机会的，我想把这种快餐发展起来，要不然等建设新城的时候准备伙食都很麻烦，毕竟人一多就不好准备了。”
“想的真周到啊。”
瓦特拉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把锅子递给我，而我把刚刚放在营火上加热过的汉堡递给她，两人交换着吃。
“雪下大了。”
瓦特拉边吃边看着窗外，幸好我们这是在厩舍里，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而且还有营火可以取暖，要是在外面露宿可就惨了。
“这让我想起以前挖雪洞的时候呢。”
“咦？雪洞？猎首兔有这习惯吗？”
“不是，记得有一年也是刚下了大雪，在外站岗的战士们都冻坏了，然后战士长让我们用雪堆了一个洞穴出来，大家躲在里面还能生火取暖，虽然有人冻伤但却都活了下来，倒是族里有些刚出生的孩子没能熬过那个晚上。”
说是雪屋啊，可瓦特拉本应说的是愉快的回忆，但半路上却急转直下，而且眼神里也充满了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