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韩星雨再次缺席了社团活动。程石想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两位，想不想一起去看韩星雨画画？”

“我是挺闲的。”

罗海龙扔下笔，翘起了二郎腿。洛雪则合上了书，有些疑惑的看着程石。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有件事你们得亲眼看看，关乎咱们的社团活动。”

“既然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

#

过了一会，已经去过一次韩星雨画室的程石带着另外两人站到了门口。

“无论进去后看到什么，保持安静。”

程石在提醒了他们之后，打开了门，并且站在最后轻轻把门又关上了。先进去的两人已经被画室扭曲的环境吓到了，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程石比他们好一点。他忍着不适，带领两个人一起站到了韩星雨背后，静静地看她作画。

这次她画的是油画，画的主体变成了夜空下的城市。大厦在她笔下像融化的蜡烛般倾倒、扭曲、变形，流淌一地。万千灯火点缀其上，和夜空中的星光相映生辉。画上的水面亦是玻璃幕墙，星光亦是人间烟火，夜空亦是这城市，都已经分辨不清。程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画，但是这幅画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那是压抑着的，扭曲的美，仿佛是被压缩到极致的爆发。这让他想起了一副名画。

“《星月夜》吗？”

洛雪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这也正是程石想问的。韩星雨动作停住了，刷的一下转过了身，睁大了眼睛看向了他们三人。

“呐呐！这个感觉对吗！我叫它《不夜城先生》，我画的是一幅肖像画哦！”

“可是这上面没有人啊？”

韩星雨突然捂住了嘴，然后偷偷瞟了一眼自己的画，向他们作出了噤声的手势，随后小声的回答了。

“嘘———我是在给这座城市画肖像。你这么说他会生气的！”

这下洛雪也不敢再说话了，三个人静静地看着韩星雨将这幅画完成。

等到画完之后，韩星雨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对偶像那样不客气的说话了。恢复正常的她紧张的结结巴巴的道歉，洛雪哭笑不得的阻止了她。

“真没想到啊，画画时的韩星雨原来是这个样子。程石，我理解你的话了，这的确是很需要考虑的一点。”

“是啊。而且我提议咱们先回活动教室吧，这个地方有点，呃，不太舒服。”

罗海龙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于是在程石的提议下，他们赶紧离开了这个画室。回到教室后，洛雪继续讨论起刚才的话题。

“知道韩星雨同学这个情况之后，工作一下子就变的很复杂了啊。本来以为一两周就可以达成目标呢。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彻底纠正她的性格了。”

“不行，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她的这种性格本来就是她自己人格的体现，强行改变也许会成功，但成功之后的她还是韩星雨吗？”

“我不懂你到底在坚持什么，自我本来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何况不做任何改变就想成功是不可能的，不改变的话，没人敢和她交朋友。”

“即便如此，咱们也没资格去强迫她改变自己的性格。如果一定要她改变性格才会变得受欢迎，那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削足适履罢了。”

洛雪冷冷的看着程石，似乎对他的观点非常不满。

“那你告诉我，改变多少算是变了个人。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那像昨天那样锻炼交流能力之后，她算是被改变了吗？变多少是她，变多少又不是她呢？”

“这不是一个可以量化的问题。但我相信，只要她初心不变，只要她还能保持那种有点疯狂的对美术的热爱，那就是没变。”

“我不能认同，你那样模糊的说法对问题又有什么帮助呢？保持原样当然很简单，可是不改变的话她在学校里是不可能受欢迎的。”

程石对洛雪笑了笑，表情颇为神秘。

“你也说了，是在学校里不可能呢。”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包罗万象，无奇不有。无论多么诡异的事情，都会有人支持。那里的好人好的纯粹，坏人坏的彻底。他们所有人都不加任何掩饰的展露自己的兴趣爱好，并且乐于和人分享。”

“别打哑谜了，我没有一点头绪。”

程石高高举起了双手，其余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它看不见摸不着，它就在我们身边，它就是———互联网！韩星雨，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播吧，让所有人看看你是如何画画的。想象一下，高中美少女画师。光是这个头衔就可以吸引一堆人观看了，而且发色肤色瞳色都与众不同的她，直播起来更吸引眼球，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隔着屏幕也只会让人感觉可爱。”

一阵寂静之后，洛雪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程石，难道你其实不傻？”

“你就不能好好夸我一次啊！”

程石感到十分无奈，他转头看向了韩星雨。

“韩星雨，准备一下吧，这周末就试试开直播。”

“诶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