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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猫阎罗二三事

小黑跟随胖橘穿过小门,走进了另一个密闭的房间。房间的面积并不小于正殿,只是陈设不显华丽,布置相对简单,而且空间当中放置的物品不少,比正殿略显拥挤,更像居住场所。进入房间,小黑发现黄昏色的光线洒满房间,但亮度略低于正殿,整个房间都渲染上了橘红的暖调。从门口到房间尽头,靠墙壁的两侧整齐地放置着数不清的三层木质寝具,这让小黑想起了林家废置的高低床,只是体积和材质有所差别。寝具上铺着暖色的棉织品或毛织品,各个不一但组合起来却莫名和谐,各个寝具上都住着自己的主人,形态各异,有的正在呼呼大睡,有的爬上爬下得在跟邻居嬉闹。

小黑跟在胖橘身后慢慢前行,两侧的同类们纷纷停下动作,就连有些正在熟睡的,也懒懒地睁开了眼睛,它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黑和胖橘一路穿过过道,小黑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它以前真的是没有见过这么多同类啊。它生前见过的同类不超过五只,四只是林家邻居家养的,还有一只是小黑乘凉时从菜地里突然冒出来的野猫,当时吓得它差点从葡萄架上掉下去。小黑不知如何回应这些带有期待和好奇的目光,它看向前方的胖橘,发现胖橘像没看见这些灼热的视线一般,并未放缓自己的前进速度,小黑就紧跟着胖橘,并未停留。

快到房间尽头的时候,胖橘终于在一个床铺面前停下了脚步,小黑也随即停止前进,站在了胖橘身边。胖橘指着面前铺着淡蓝色毯子的床铺对小黑说:“这就是你的住的地方了,吃饭的话会准时按铃,你跟大家一起去就好。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就在这里生活,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该去接送新人了。”

小黑感激地看着胖橘,憋了半天才说了句:“这一路上都谢谢你啊,小…小花。”

胖橘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随便乱扯了几句就离开了,背影中显出几分匆忙。其实不是小黑非要叫它“小花”这个名字,只是实在不知如何称呼,才一时口不择言。看着胖橘略显狼狈的背影,小黑不难理解这个名字的杀伤力,胖橘一路上帮了自己不少,小黑愈加后悔让它难堪了。

后悔抵不过对新环境的好奇,愧疚没有持续几秒,小黑就开始研究自己的床铺和周围的邻居了。小黑住在第一层,淡蓝色的毯子像极了林柠床铺的颜色,让它内心生出了熟悉感和归属感。头顶的两位邻居正在梦会周公,其中一位的呼噜声就像水壶中不断滚动的开水,“咕嘟咕嘟”的声音中伴随着几声哨音,可见真是处于酣睡之中。小黑的视线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因为并不熟悉,它也没胆子爬上去一探究竟。于是小黑悄悄爬上床,拉过毯子的边角,自己钻了进去,毯子里带有温暖的气息,在上方持续不断的配乐当中,小黑不多时也进入了梦境。

小黑正处在睡梦当中,突然听到一阵铃铛声,然后就听到楼上动静大作,两个黑影从自己头顶掠过。小黑爬了起来,发现过道上不少猫在向一个方向激情狂奔,小黑连忙跳下床,随着猫流跑去,看来是要开饭啦。

用餐的地方在房间尽头的一个小隔间里,小黑一见餐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家的猪食槽,就是那种一个长的半圆柱形,中间用隔板隔开,每个格子只能容纳一只猫,这个设置应该是为了防止夺食互殴吧。小黑被同伴裹挟着向前,很快就选定了一个空挡,把脑袋伸进去准备开吃了。食槽当中摆放的是红色的生肉,小黑闻到肉味不由得食指大动,没想到这儿的伙食如此令人满意,虽然食物的数量小小一坨,但饱腹并不困难。小黑吃完自己面前的食物,又去隔间角落的水龙头上舔了舔水,吃饱喝足之后满意地回休息地了。

小黑慢慢踱回自己的住地,突然有些想上厕所,它之前没有提前考察厕所的位置,现在一时告急,紧张得它直想抠地毯。它回到自己床铺边上,看到上方的两位都已经就餐归来,正在互相嬉耍。

小黑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某些肌肉,一边求助地看着上方爬上爬下的两只同类,小声地问道:“请问你知道去哪里上厕所吗?”

两只猫咪玩得正欢,其中一只体型中等,毛色是黑、白、黄三色混杂,另外一只比小黑略大,毛色为银蓝色,微微闪光。听到说话声后,它们停止了打闹,回过头来。

蓝猫回头看着小黑,问道:“你在跟我们说话吗?”

小黑面露难色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厕所在哪里。”

蓝猫指着床底下,对它说;“猫砂盆就在你的床底下,每个床铺的第一层床底下都有,如果有人占用,你可以去隔壁借用,每天一早会有人清理的。”

小黑边道谢边冲进了床底,果然床底摆放着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猫砂盆,小黑连滚带爬地跳了进去。终于,小黑的全身都舒畅了,某部分紧张得发疼的肌肉也得以放松,它瞬间感受到了鸟语花香。

方便结束并埋了排泄物之后,小黑浑身轻松地离开了床底。有了这次“方便”之交,小黑跟上铺的两位就成了朋友,银蓝色的猫叫“胖球”,虽然它身材苗条,可能这是它主人的美好祝愿吧。三花色的那位朋友叫“啾啾”,这个名字让小黑想到了林柠头顶那一撮倔强的头发。自从有了玩伴,小黑便不再觉得孤单。

一转眼间,小黑来这地界已有一月之久,每天吃喝不愁,美梦无人搅扰,还有好友相伴,小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滋润。本来日子过得如鱼得水,但慢慢地它又有了烦恼,这与它的睡眠质量有关,当然,这不是它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左邻右舍都头疼的难题。

事情是这样的,近几天旁边床位新来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它走进门的时候小黑仿佛看到一副骨架在行走,瘦得不成样子。第一天的吃饭时间,小黑吃完饭回来才看到它躲躲闪闪地前往隔间,小黑本以为它对环境不熟悉而警觉,所以并未在意。

但是到了晚上,小黑和周围的同伴都遭了殃,它们刚进入梦乡,就被凄厉的尖叫声唤醒,连忙寻找叫声的出处。最终,它们发现新来的小黑猫抱着毛毯,四肢乱蹬,并且发出连续而高分贝的叫喊声,关键是都这样了它还没有清醒,四只爪子都快把毛毯抓破了。

不堪其扰的大伙合力叫醒了新来的小黑猫,这孩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小黑它们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叫它“新来的”。被同伴叫醒后,“新来的”浑身发抖,许久才平静下来,慢慢地睡去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小黑它们又不得不提供叫醒服务,每晚在睡眠状态中被几度唤醒,几天之后大家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白天有些萎靡不振。小黑不禁有些怀念在人类世界的时候,林柠从来不会打扰自己睡觉,自己可以随时随地酣睡。不像这里,虽然白天有不固定的补觉时间,但强制睡眠时间就是晚上,睡眠不足导致小黑的胃口都大不如前了。

终于,忍无可忍的受害人们聚集起来商议对策。本来大家准备询问一下“新来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它总是一副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的样子,大伙以为它还在适应阶段,不想再给它增加心理压力,就悄悄凑到一起开会。

几个脑袋正凑成一个圆圈窃窃私语,正巧胖橘从旁边经过,它又接送了一趟,路过时就看到几个圆滚滚的屁股紧紧凑成一个不甚规则的圆形,只见背影不见脑袋。胖橘看热闹的心思瞬间激活,它凑到圆圈外围,问道:“你们几个在酝酿什么鬼点子啊?”

听到声音,正在叽叽喳喳的声音明显一滞,几个动弹的背影也有些许僵硬,还有几个原本拖在地上的尾巴瞬间坚挺,上面的毛发炸裂开来。凑到中间的脑袋慢慢回转过来,面向小花。胖橘看到它们这个反应,心下吃惊,这帮毛孩子不会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吧?为啥被吓得如此萎靡不振呢?

在胖橘的追问下,几人才支支吾吾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小花心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唏嘘,感情它们是因为没睡好才这么无精打采的,不过,它知道,还是如实地告诉它们“新来的”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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