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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浮乐楼初见(二)

云鹤脸色一沉,心里突生一股由衷的厌恶感,皱着秀眉向下看去,一只通体翠荷色,簪顶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荷发髻簪正摆放在软垫之上,周身散发着温润仙气。

那粉顶翠荷的发髻簪看起来很是眼熟,似乎是一个故友之物,云鹤内心异常反感它被用作一般仙器来供奉涵养那邪魔画作。

云鹤正要掐诀动手夺回那簪子,不料小纸人突然咔嚓一声碎成两半。

周边光景突然变暗,原先楼下传来的鼎沸人声,现在竟然也突然静下来,安静的叫人后脊发凉。

原本紧闭的红门,在云鹤的注视下,无声无息的露出三指宽的缝隙。

一股无比腥臭的恶风从厢房中吹来,正正的吹打在云鹤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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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第一次急匆匆的来找他时,左清龄正在不远处的宝福楼给点名要见他的客人们弹筝。

常德冒冒失失闯进来,说是老鸨急见,速回。

左清龄不为所动,让那老男人在浮乐楼里焦躁的等着吧,仍旧不紧不慢的为客人奏乐。

常德第二次焦急跑来找他时,带来一个老鸨嘱咐送过来的香囊,左清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刻有凛字的玉佩。

凛,京城那个凛家。

是当年查案,最终使得整个筝清镇和左家尽数被灭杀的凛慕源。

左清龄停下抚筝的手,给客人们道歉,随后沉默的上了浮乐楼轿撵。

与其说是轿撵,不如说是专门为他这种身为贱籍,却又有无数座上宾的小倌专门制作的抬板,只为了供人消遣羞辱。

但他不在乎。

等回了浮乐楼,那老鸨装出面露难色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措辞,“小左啊,这女子说了,过了今晚她就走,只要你活过今晚,咱们浮乐楼能得一大笔钱,你还能救下你其他兄弟们不是?”

老鸨见左清龄面色不动,只得继续说道:“你放心,今晚过后,你身上的伤咱们浮乐楼负责!以后阿爹保证你不愁吃,不愁穿!”

左清龄在心中冷笑。

见他还不为所动,老鸨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阿爹知道,你一心为左家翻案。阿爹为你打探出来了,那块玉佩真是凛相七女贴身玉佩,她今夜也出席。

“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老鸨耐心渐无。

“我去。”左清龄答道。这将是他最靠近凛家的机会了。

“哎!真是阿爹的乖儿子!”老鸨喜笑颜开,说罢趁左清龄不注意竟用蒙汗巾狠狠蒙住他口鼻,直到他全身动弹不得,但意识却清醒如初。

那凛七是京城出了名的泼皮纨绔,天资愚笨无缘仙途,靠着俗世里她娘凛慕源的势力,平日里教些三教九流,狐朋狗友,日夜里四处寻欢作乐。

前几日听同是京城世家的顾九传音,说是在大南镇这里遇见一个货真价实的左家奴,模样俊俏,速来把玩。

大南镇,凛七想了想那远离京城的北部城镇,本想拒绝,可那左家奴的名号将她兴趣勾起。

便利用家中配给她们这些纨绔子弟们的仙器,加急赶来。

想十几年前那左家可是让她母亲吃了好一番苦头,还好母亲技艺高超,更受一筹,将那左家和筝清镇一并打杀。

今日见了这左家奴,岂不是仇人见面?

待她和顾九和其他几位姐妹将这男子好生把玩后,再告知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何表情?

是会无助的哭泣,还是会忿恨的怒视?

凛七越想越开心,对左清龄的出现更加迫不及待。

顾凛二家是京城世家,自前朝换帝时便小心谨慎,对自家女子们的教育更是如出一辙。

她们坚决不给猎物留一丝机会,坚决不给弱者留一丝反抗力量。

她们深知人在极度痛苦绝望之下有着巨大的爆发力,且这几人平时都是酒囊饭袋,仙资平庸,早在京城就被她们那些嫡长女姐姐们打压惯了,如今她们也喜欢借助仙器或自家势力打压其他弱小无依的普通人,来满足平日里受冷眼嘲讽的那颗憋屈的心。

顾凛等人早早便命令老鸨将左清龄迷昏后再送入房门,进门前又命小厮将他衣物脱下检查,果然在衣物中发现一把小刀。

左清龄浑身虚软无力,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的见她们搜出小刀,满眼绝望。

顾凛二人相视一笑,并不觉得这把小刀对有着仙宝护体的她们有什么威胁,只觉得左清龄性烈,刺激异常。

可浮乐楼老鸨吓白了脸,生怕左清龄伤了他这几位豪掷千金的恩客。

他气的拽起左清龄乌黑长发便将他狠狠摔向旁边的桌角,左清龄眉骨狠磕在桌角上,他仍旧浑身无力,只能睁着眼睛闷哼一声,眉骨很快流出鲜血,混着额前缕缕碎发糊住他眼睛。

顾凛等命人用麻绳将他一只手吊起,另一只紧绑在横栏上,又往他腰间坠上一只大铜铃,脚下垫一个松软枕头,叫他因此浑身酸痛,身乏体累,意志薄弱。

一盆冰水泼在他身上,左清龄吃力的抬起眼,等看清面前摆放的各式刑具后,想苦笑,偏偏这动作又牵扯到裂口的嘴角,惹得他生疼。

原本还想刺杀凛七,左清龄心中苦笑,没想到她竟如此谨慎。

今夜,怕是要命丧此处了。

他面露衰败,咬着牙承受着她们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人能有多坏呢?

左清龄觉得浑身都在疼痛,她们笑着拾起他的一缕乌发,假意温柔的说着,只要他求饶,就放他一马。

绝不开口求饶,他又挺了挺脊背。

求饶也不会改变今夜命丧于此的下场,左清龄深知,因此更不能丢了他左家的人。

顾九拿了把小弯刀,左清龄低头垂眉,他知道这把刀是干什么的,他在之前几个死去的小倌身上看见过这把刀割过的伤口。

那几具身体,被小厮们从后门拉走时就好像一些用废的破烂器物。

顾九正欲用刀,却见自己面前忽然落下一丝房梁上的白灰。

正疑惑间,整栋浮乐楼开始剧烈的摇晃!

她们听见隔间外人逃跑尖叫声,栏杆破裂和瓷器碎裂声,听见一阵木板破裂的噪杂声,这声音从上到下,越来越大,且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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