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青崖在一高两矮的簇拥下上了绿廷山。

史一飙碰着小竹篓，这是她从香兰那里讨来的。里头装着削细的竹竿，还有绳卷。

她和香兰聊了半宿，知道一些简单制作陷阱的办法。

香兰不亏是猎户的后代，做起陷阱来还是像模像样。不过陷阱只能抓一些个头较小的猎物。她要从青崖那里学点本事，只有能耐大了，才能抓到更好的猎物。

青崖不时盯着史一飙看，史一飙觉得心虚。她把竹篓搂得更紧，两眼巴巴:“青崖哥哥，你干嘛盯着我。”

青崖脸上露出微笑，只是这笑并不温和，透着几分危险:“不用说，今天上山是你的主意咯。”

史一飙担忧了半晌才想起，她来打猎并不是为了贪玩，她不过想帮补家用。

青崖眼里的阴险很快便褪去，一旁的香兰和她弟弟候着。

香兰的弟弟小宝比史一飙还小一岁，正是最贪玩的时候。两只手丫拽着青崖的衣袖:“青崖哥哥，赶紧开始吧，阿狗把你说得神乎，你一人就能打下一窝兔子，我也要学，以后我也要打猎，给阿姐打头野猪。”

青崖呵呵两声，伸手摸摸小宝的后脑勺，指了指深山:“里头可不止野猪，还有各种野兽，听说还有大虫。你可得小心了。”

小宝挺起胸膛:“我不怕。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胆子大。”

青崖抬眼看向史一飙，继续说道:“我看你们是胆子肥了，昨日婶娘和牛大叔才被流民袭击，你往深山里跑，不怕碰上流民？”

小宝立刻缩到香兰身旁，香兰伸手把小宝圈在身前，脸上带着几分怒意:“怕什么，只要不走太远就得了，这些流民不是傻子，昨天才闹了一场，今天还敢来！他们不怕我把他们当野猪一样捆起来烤了。”

史一飙捂嘴忍笑，香兰撒野起来气势不赖。

青崖知道今日不满足这三人，他们是无法回家的。他捡起一块椭圆扁平的石头，朝不远处挂在树上的李子扔去，啪，一个李子掉落。

史一飙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年纪最小的小宝最先反应过来，他拍手叫好:“青崖哥哥好厉害，我也要学。”

青崖又捡了一块石头，也是椭圆扁平，他把石头塞在小宝手里，又绕到小宝身后半弯着腰:“小宝，你跟着我，我教你一遍。”

小宝一脸兴奋，两只手丫子握紧，要不是青崖提示他还忘了要松手。

啪，又一个李子掉落。

史一飙两眼发光，青崖比她想象中更厉害，她十岁的时候，身旁还没哪个小伙伴能做到百发百中。

小宝大致懂了，青崖又把史一飙拉到身前。还是和方才一样，青崖绕道史一飙身后，搂着史一飙的肩膀，一手复在史一飙手上，半腰着身子在她耳旁说道:“阿狗，待会儿我让你扔，你便用力扔出去。”

史一飙没由来地一阵紧张，青崖身上的气味钻入她鼻里，那味道夹着山间泉水的清甜，野花的香气，若有若无的，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她的神经。

青崖察觉史一飙紧张，她全身僵硬着。为了缓和紧张，青崖又在史一飙耳旁说道:“别紧张，跟着我做就得了。”

史一飙按捺着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吞了把口水应道:“好。”

青崖的手被未用力，他只是轻轻地搭在史一飙手背上，等他领着史一飙瞄准目标，才加大力度:“阿狗，扔。”

史一飙听从好令，把手里的石块一扔，啪的一声，又一个李子掉落。

“好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史一飙转身看向身后的青崖。青崖见身前女孩两眼亮晶晶的，像极了黑夜中的萤火。这个鬼灵精究竟是谁家的孩子？难不成是山中精灵修炼成人？

史一飙不知青崖脑海里冒出了个荒谬的念头，此时的她和小宝一样，对青崖满是崇拜。

青崖把脚边的石头捡起，在手心抛了抛:“这没什么，也是熟能生巧。阿狗和小宝也是极聪慧的，多练便好。”

史一飙抓起几块石头，学着青崖方才的动作，往树上扔去，只可惜十个里只中了一个。

“哈哈哈，阿狗笨死了。才中一个。”

史一飙把手里剩余的石头往小宝屁股扔去:“笑什么，你来试试。”

香兰见两个小儿在打闹，正要上前阻拦，青崖把她挡下:“让他们玩会儿，这年龄，正是玩闹的时候。”

香兰看向青崖，清风朗月，爽气横秋，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香兰识字不多，只觉得眼前的青崖实在好看。不远处正和小宝打闹的史一飙见香兰与青崖站在一块，不知为何心里微微发酸，从前青崖哥哥只和她站在一块儿。现在身旁多了其他女子，史一飙觉得就她这小不点样给青崖当媳妇，那是拖累了青崖。

香兰手劲不小，只是瞄得不太准，朝树上扔了两回都打得非常偏。

青崖上前指点一二，他把手附在香兰手腕，让她提起胳膊:“香兰，你胳膊用力，不能只靠手劲。”

香兰移了移胳膊，聚精会神地盯着李子，这次她必须扔中。

小宝见阿狗停下来不和自己打闹，捡起石块往阿狗身上扔去。

“啊哟。”小宝不知收力，扔石头时使出了全劲儿，史一飙被扔疼了，忍不住剜了小宝一眼。

小宝有些慌了，往后移了两步:“你，你干嘛啊，这不怪我。是你傻愣愣地站着，自个儿不懂躲。”

史一飙揉着肩膀:“臭小宝，下次捶死你。”

青崖把史一飙的喜怒哀乐都看在眼里，包括小宝往她身上扔石子。方才扔的地方是史一飙的小腿。史一飙身子纤细，肤色雪白，也不知会不会留下印子，待会儿回去得要瞧瞧。

次日清晨，史一飙又和香兰小宝上山。这回没让青崖跟来。

小宝年岁小不懂事，一路上嘟着嘴:“为什么不让青崖哥哥上山，他不来好没意思啊。”

香兰往弟弟脑后一敲:“你是看不起你阿姐吗。阿姐昨日从青崖那里学了大半，现在已经快赶上大爹一半能耐了。不信，你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