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雪实在是太累了，她在马车上坐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进了许府，有粮下了马车，招呼小姑爷下车，听不见回音，掀开帘子，才发现小姑爷在马车里蜷着身子睡着了。

小姑爷身子单薄，今天走得路多了，定是累坏了。

有粮又叫两声，还是没醒。有粮便把马车赶到客房门口，招呼有生有根过来，把小姑爷抬回了房中，放在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婉婉在闺房里坐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程初雪出去有些时辰了，中午饭也没回来吃，也不知道跑成功没有。

这有粮也迟迟不见回来！

正想着，莲花冲冲跑了回来:“小姐小姐，有粮回来了！”

“有粮回来了，那她呢？”婉婉赶紧问。

“也回来了，从车上抬下来的，都睡着了，说是累坏了。”

都回来了，证明这次跑路失败了。婉婉心里五味杂陈。有失望，有沮丧，有灰心……也有些小窃喜……反正心情很复杂。

婉婉问莲花:“有生还在吗？迎花迎花，你去叫他回来，我有话问他。”

“有生还在那，和有根有贵几个在那说话。刚刚他也帮着抬了程小姐。”莲花说程小姐时，声音小了许多。

“不能叫程小姐，哪怕是在房里。以后还是叫成公子，万一隔墙有耳，听见就麻烦了。”

“是，小姐。”

迎花出去一会儿，有生跟在她身后回来了。

“小姐，你找我？”

“听说成公子回来了，你帮着抬进屋的？”

“是，小姑爷……哦，不，成公子睡着了，叫不醒，只好抬进屋了。”

“怎么就睡着了呢？”婉婉问。

“成公子和有粮去百花巷逛去了，后来吃饭时，成公子一个人又从百花巷逛到了甜水巷，有粮驾着马车才把他找到的。那么远的路，可不就累坏了呢！”

有生又补充到：“有粮说，一路上，成公子走路又急，他都得紧跟着才不会落下。”

婉婉几个听了有生的话，心疼起来:走路急，是程初雪想甩掉有粮。一个人从百花巷跑到甜水巷，好几道街，那么远的路，她肯定累坏了。她是个女儿家，身子骨又单薄，只怕脚底都磨出泡来了。

只可惜，她跑了那么久，还是被有粮找到了。

有生走了，婉婉想去看看程初雪，安慰安慰她一下。但又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只好忍着。莲花迎花找出两支疏经活血缓解酸痛的药膏来，说是晚上拿去给成公子把腿和脚揉一揉。

程初雪这一觉，一睡就睡到晚饭前。直到晚饭前她和婉婉两人才在饭厅门口相遇。程初雪侧着身子让婉婉先进，她走到最后。

“你辛苦了！”婉婉擦身而过时，声音压得低低地说。

这声辛苦了，只有程初雪能听到，她知道，姐姐是明白她的，跑路失败了！不是她不努力。是真的没跑掉。

不过这也激发起了她熊熊的斗志，这次没跑掉，不代表下一次也跑不掉。这次，败在了她对地形路段不熟，加上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八条腿的马车。

下一次，只要事先谋划得当，她一定会成功的。

吃饭的时侯，老夫人问程初雪:“好孩子，听说今儿累坏了，回来都睡着了？”

“是，累坏了。我们今儿去百花巷看神池去了。又去甜水巷吃了甜水才回来。”

二少爷问:“看见神池里的神龟没有？”

“没有，在池边看了许久，都没见神龟出来，估计是躲在哪块石底休息吧。”

老爷忍不住说了句:“神龟早就没了。”

“没了？”这下二少爷.婉婉连同程初雪都好奇了。

“怎么没了？”

“你们想，那人们经常扔铜板进去，龟免不了会吃下几个铜板，吃了铜板还能活多久？三年五年都算长了。”

老夫人都忍不住问：“那我小时去，真是看见神龟了，有这么大一个。”她用手比了下，跟面前装着一盘风味腊排的大圆盘差不多。

又接着说:“前几年我去了一次，还看见神龟了。”

老爷笑了：“这些龟都不是同一个龟。龟死了，百花巷的那几家老字号，为了人气不减少，生意继续兴隆，他们就会悄悄把死龟捞出来，再凑钱买上只新龟，偷偷放进去。娘，你见的龟，说不定都换过好几回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夫人问。

“前天，我和张老板去喝茶。张老板亲口告诉我的，他是百花巷清风小野的股东。”

“龟大前天就死了，他们清风小野也摊了银子，这会儿，正在外面买大龟，咱们徐州，一时半会儿买不下那么大的龟。他们正派了人，去周边几个州买去了。”

“所以临冬今儿去，没见着龟。如果你过几日去，就又能见着神龟了。”

大伙儿恍然大悟。

婉婉说：“原来神龟是假的啊！”

大少爷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人们去那看，都想投个铜板表示虔诚沾沾灵气，拦也拦不住。神龟不在了，人们就去的少，生意就没的做，那些做生意的老板只能想出这法子。”大少爷是早就听闻此事了。

“那就在池上修个广口的许愿槽，让人们把铜板都投到许愿槽里去。”程初雪脱口而出:

“许愿槽像个漏斗一样，把铜板漏进去，下面做个收口的袋子，用来装铜板，这样，那龟就不会误吞铜板而死，老板们，也不用再凑钱了。”

程初雪本来是觉得龟太可怜了。但她这么一说，老爷和大少爷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尤其是老爷，他觉得这小姑爷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其实也还是有点想法的。

大少爷说：“凑银子买龟，那些老板们都有些不乐意。修个你说的这个什么许愿槽，花费比买龟多多了，他们是决计不会做的。”

“可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啊。第一次投资多一些，以后就不用再投资了。”程初雪说。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这些老板们不会这样做的，他们只看着眼跟前的几年，哪管得了以后啊。”老爷说。

饭吃到快完时，婉婉看着程初雪，抚了抚自己的耳后，程初雪明白，这是姐姐约她见面，她假装无意识地点了点头。